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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八年後,日本。

  今年是雷婷婷到日本的第四年,四年前,她隻身一人從台灣來日本唸室內設計。剛到日本時,她忙著學語文、適應環境,後來又忙著唸書、畫圖、作報告,一晃眼四年過去,明年初她便可取得學位學成歸國了;然後她才發現,來了四年,她一直在學業之間忙碌(她這才發覺原來她有這麼用功),對於這個生活四年的國度根本一無所知,因此她下定決心,要在畢業之前來趟鐵道之旅,日後有人問起,才不會一臉空白。

  「終於到北海道了,就說我們坐飛機來嘛,早就到了,還可以多玩幾天耶!」說話的人叫櫻庭裕一,是雷婷婷的同學。

  「坐火車也不錯啊,坐飛機就吃不到鐵道便當了,你不是說鐵道便當很好吃嗎?」回話的是雷婷婷的室友,新井櫻。

  雷婷婷說要來旅行時,櫻庭裕一立刻自告奮勇要當她的旅伴。日本治安雖好,但一個女孩子獨自搭車旅行還是有風險,所以就算她婉拒,他仍是不容拒絕的跟來,既然如此,她乾脆約新井櫻一起來,反正是出來玩,人多熱鬧些,不過……

  「可是一天三餐都吃鐵道便當,也挺膩的。」櫻庭裕一叨叨唸著。

  「你可以自己先坐飛機來北海道等我們啊!又沒人攔著你。」雷婷婷悠悠地回他一句。

  「可是我一個人坐飛機,又要空等好幾天,那多無聊啊?」櫻庭裕一繼續叨唸。

  雷婷婷很想翻白眼。這就是她不想讓他跟的原因,櫻庭裕一人雖然好,但就是這個雜唸的個性讓她受不了,一個大男人,老愛碎碎唸,又不是八十歲的老婆婆,好煩。

  「婷婷喜歡坐火車嘛,這是她計劃的旅行,我們要跟,自然要跟著她坐火車啊。」新井櫻趕緊緩頰。

  雷婷婷轉頭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,不想理他了。窗外,是北海道丘陵起伏的一望無際,看了令人心曠神怡。

  十四歲後,她愛上搭火車旅行,花時間慢慢到達目的地,讓她有一種期待的感覺,覺得:啊!花了這麼多時間才來到這裏,我一定要好好享受,留下美好回憶!

  所以她將終點站設在北海道,這時節的北海道屬於花朵,由道南到道北,櫻花、紫丁香、鈴蘭、刺槐、嬰粟、薰衣草、馬鈴薯之花、向日葵、波斯菊依序綻放,在藍天下織成一道繽紛柔軟的彩虹。
整理行李時她就在想,也許該加把鏟子進去?到時去盡頭挖挖看,也許能挖到黃金也說不定呢。

  「婷婷,你要果汁還是汽水?」櫻庭裕一問。

  她回神,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去買了飲料回來。應該是碎碎唸到口渴了吧?

  「我要綠茶。」

  「咦,我沒有買綠茶耶,果汁好不好?」

  「果汁是我的啦,婷婷你喝礦泉水吧。」新井櫻遞了罐礦泉水給雷婷婷。

  雷婷婷看著櫻庭裕一替新井櫻拉開拉環,然後才將果汁遞給她,不禁在心底嘆口氣。她這位同學,真不知該說他豬頭還是細心?

  她一直明白櫻庭裕一對她有好感,從入學第一天到現在,他的眼光只停留在她身上,但是四年過去了,他還是搞不清楚她的喜好厭惡,當她喊熱時他帶她去吃熱呼呼的拉麵,當她覺得冷時他卻找她去兜風,所以真的不能怪她讓他唱了四年獨角戲。更何況,唱獨角戲的不只他一人。她的視線轉向新井櫻。

  喜歡上這種男人的女人,是該祝福還是同情?她曾要新井乾脆點,鼓起勇氣告白吧,但她怕失敗,連朋友都當不成。

  「只要能維持現狀,我就很滿足了。」新井櫻笑著這樣說。「不過妳為什麼不試著和他交往看看呢?櫻庭的人很好,而且他又那麼喜歡妳。」

  「可是我對他沒那種感覺。」感情的投資報酬率,是不能以付出多少後可以回收多少來計算的。

  「妳眼光太高了。」

  她聳聳肩。她眼光高嗎?也許,那也是因為她有眼光高的本錢。如果男人覬覦的是她的美貌,她當然也可以要求男人的背景和財力。只是當這些世人眼中所謂的青年才俊圍到她身邊時,她又覺得意興闌珊,因為他們生命的意義是拚命工作加班賺錢,在職場上廝殺爭戰,女人對他們來說只是工作之餘的調劑品和戰利品,結婚也只是有個專人幫忙煮飯洗衣上床而已。

  所以,不能怪她讓他們傷心,畢竟他們也讓不少女孩傷過心,她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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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wensbal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