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句話叫為母則強,意思是當了媽後就會變得很強,舉例來說,遇到火災時可以揹著孩子跳過二十公尺高的圍牆,比奧運選手還神奇。雖然我沒生過小孩當過媽,不過最近卻頗能體會這句話的真諦。

禮拜六晚上,將花盆從冷氣機窗口搬下後,我蹲在僅容旋人的陽台上準備把文竹和金毛菊移盆,由於盆內土不夠多,而且還有一些常春藤的枯葉在上,所以我從培養土的桶子裏挖些土來填補,還可補充些養分,再把新舊土拌勻,順便將那些枯葉埋進土裏當肥料,就在我拿著我那可愛的小白鏟往花盆裏翻撹時,出現了一個可怕的東西,嚇得我差點將小白鏟脫手丟出。

那是一隻又肥又大的大白蟲,那種白是一種透明的白,透明到可以看到大白蟲的身體中間有條深咖啡色的線,線內彷彿有種體液在流動。我從小就怕有很多隻腳和沒有腳的蟲,很多隻腳的像馬陸和蜈蚣,沒有腳的像蚯蚓,總讓我全身雞皮疙瘩、腦神經像打了一百支肉毒桿菌般緊繃。

還記得小學時有一年學校辦了個墾丁之旅,參觀墾丁國家公園,那天稍早下過雨,我走在步道上欣賞著兩旁蓊鬱的大樹,冷不防的瞟到樹下一坨物事在蠕動,再看仔細點,媽呀!是蚯蚓,而且是超級無敵霹靂大的蚯蚓,簡直已經超越蚯蚓的層次,可以稱之為蛇了,嚇得我差點跌倒在地。別問我為什麼害怕蚯蚓,它又不會咬人,我知道,但就是怕咩,沒有眼睛、切成兩半還能活、住在黑漆漆的土裏、還全身滑滑黏秥軟軟的,不會怕才奇怪吧?但是開始蒔花種草後,我努力學著不害怕,因為蚯蚓可以鬆土促進植物生長,是以雖然還是覺得噁心,我仍是硬著頭皮去挖了幾條蚯蚓埋在花盆裏,反正它們沒事不會跑出來跟我say hello,我也可以假裝它們不存在。

但蚯蚓畢竟是益蟲,所以我能忍耐,但這種不知是好是壞的大白蟲,以這種出其不意的方式登場,害我心裏老虎亂撞,就足已讓我把它打到害蟲行列了,更何況之前種在這個花盆裏的常春藤莫明其妙枯死,當下我也把這筆帳算到這隻大白蟲頭上,也就是說它害蟲當定了!既然如此,怎麼可以留它活口?我拿起鏟子,往它身體中間一切,小白鏟染上咖啡色液體,來不及唸阿彌陀佛,我趕緊撥些土把蟲屍覆蓋住,毀屍滅跡,然後繼續鬆土。

不過我這口氣鬆得太早了,小白鏟所到之處,冒出更多白蟲,大的中的小的和超級大的,最大的足足有小姆指那麼大,而且每隻都白胖軟肥,還每出現一隻就讓我嚇一次。但是真正可怕的不是親眼看到大白蟲,而是看到土層的表面微微隆起,小土粒抖動落下,於是你會知道,這堆土下藏著一隻大白蟲,而且還是超級無敵大,因為如果不夠大,怎麼會有足夠的力氣翻動土層讓你看見?於是我看著那微微動搖的土堆,終於體會從地心竄出(Tremors)裏,凱文貝肯(Kevin Bacon)看見那個怪物從土裏冒出來的心情了。

但是怕歸怕、噁心歸噁心,該做的還是得做,於是我就著昏黃的陽台燈,以小白鏟仔細的將所有土撥開,將大白蟲一隻隻揪出來,然後拿起花剪,將它們攔腰一一剪斷。望著頭尾分家的大白蟲,有頭的上半截躺在土上微微蠕動,我突然想起小時候看過的一個歷史故事,忘了是哪個朝代發生的,總之有個傢伙闖進皇宮殺了皇帝篡了皇位,朝中一班大臣個個噤若寒蟬,只有個不怕死的站出來指著這個篡位者的鼻子破口大罵,當然一下子就被這個新皇帝給拖出去斬了。這位被處以腰斬的大臣臨死前,還萬分不服的以手指醮著自己的血,在地上一連寫了十幾個篡字才斷氣。我想那個新皇帝應該不會感到內疚,就像我現在看著那半截微微蠕動的蟲屍,我心裏想的是活該。

就這樣,我蹲在陽台上,耳裏聽著遊龍戲鳳裏的”姓朱名德正,家住北京城,二十歲還沒有訂過親”(註),一邊專心致志的把大白蟲一一挑出處死,蟲屍我還是留在土裏,讓它們化做秋泥更護花咩。在蹲到腳差點抽筋時,我終於把所有的大白蟲都清理完畢(應該啦),然後終於能放心的將文竹和金毛菊移入盆內。看著金毛菊可愛的黃色小花,心裏很有成就感,有了那些充滿蛋白質的意外肥料,我想,這兩棵金毛菊一定會開得更漂亮吧!

註:星期六晚上社區舉辦中秋烤肉會,還請了卡拉OK,那時正好有人上台唱遊龍戲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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